【jiejie x leyan】冬青

6k,大学生au,情景剧

 

 

卢崛没跟其他人讲过,他其实是一个爱神。

 

“丘比特,丘比特你知道吧,往人胸口嗖嗖射箭那种,”卢崛舔了舔起皮的嘴唇,“我就跟他差不多。”

 

“你还是别吧”,赵礼杰说,“丘比特光着屁股满天飞,破坏市容,不知廉耻,你要是跟他一样,准保给人逮进铁笼子里,我没钱给你交保释金。”

 

“你这就很不仗义”,卢崛从床上弹起来,坐直了身子批评他,但是想了想发现自己在跑题,于是倒过话头接着说,“我说的丘比特,是指工作性质,不是指仪容仪表。”

 

赵礼杰说:“那行,小丘,你这么有本事,先把上个学期马哲成绩改及格了再说。”

 

卢崛急得直瞪眼:“我能管得了吗?隔行如隔山懂不懂?”他暗自神伤了一会儿,又气鼓鼓地说,“死八婆,叫她给我挂科,四十五了还找不着对象,真活该。”

 

他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赵礼杰:“则其不善者而改之,懂吧?”

 

赵礼杰把桌子上的奶茶给他递过去:“你想喝就直说。”

 

黑糖啵啵奶盖热乎乎的,杯壁上挂着水珠,卢崛高兴地捏开盖子嘬了两口,嘴也热,心也热,摇头晃脑地跟赵礼杰说:“小伙子有慧根,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。”

 

赵礼杰把笔袋扔进书包里,说:“我走了,你赶紧起床吧。”

 

卢崛问他:“你又要去图书馆啊?”

 

赵礼杰踏出门半个身子,轻飘飘地给他留下一句:“你再不喝奶茶就凉了。”

 

“急什么呀”,卢崛呼噜呼噜地吸着奶茶,“我是说真的。”

 

 

卢崛没跟任何人讲过,他其实是一个爱神。所以大家都把他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,时而挂科,时常赖床,时不时地有人来告白。

 

他住的宿舍本来有四个人,一个出国去做交换生,基本没露过脸。另一个是东北人,来南方上学,从前没见过半个手掌大的蟑螂,入住头一晚吓得连夜逃蹿。赵礼杰作为他唯一的室友,上课替他点名,下课替他收情书,服务面很广,担子很重。卢崛无以为报,只好把收来的巧克力对半分,一年下来,两个人各胖五斤。

 

为了抵御气势汹汹的脂肪,卢崛去报了个社团,篮球社。他球技不怎么样,但人长得高,脸长得好,绕着球场随便跑跑,有人拍手,有人递水,结果体重没减多少,送来的巧克力成指数增长。

 

宿舍里没有空调,只有积了一冬天尘土的老风扇吱吱呀呀地转,天气一热,巧克力融成黏糊甜腻的一滩泥,招虫子,还不好清理。有人去宿管投诉,阿姨也没有办法,只能第二天把“卢崛同学”和“赵礼杰同学”并排挂在门口的小黑板上批斗。

 

赵礼杰为了加点德育分,也去社团报名,园艺社。听着文艺兮兮的,基本上不干正事。社团六个人,五个是为了加分来的,还有一个是真的热爱花花草草,只不过拘于技术,只能栽植几盆发芽的土豆。

 

“跟上自然科学课似的”,赵礼杰说,“还得给土豆写日记。”

 

卢崛说,你们园艺社不如大大方方改名叫电竞社,一帮男大学生提着笔电去观察土豆?谁信啊。

 

“学校不同意,我们有什么办法”,赵礼杰说,“再说了,我不是还养着一盆花吗。”

 

赵礼杰养的是卢崛的花,准确的说,是卢崛收到的花。

 

卢崛被宿管揪着念了一个星期,也觉得怪不好意思,他托篮球社的人散播出去消息,零食一律谢绝。从此之后送来的东西五花八门:有人送他电影票、有人给他复印大课笔记,还有人把他拦在篮球场,塞给他一盆含苞待放的四季梅。

 

卢崛把花又塞给赵礼杰,叫他拿到社团活动室去滥竽充数。

 

“挺好看的,和土豆摆在一块可惜了。”赵礼杰扒开阳台上的衣服,把四季梅放在窗口。

 

 

卢崛三两口把奶茶灌下去一半,干涸的四肢得到滋润,他从床上蹦下来,准备给迎风招展的四季梅浇点水。

 

赵礼杰要准备公共英语课的小组展示,送花的学妹碰巧跟他一组,俩人今早碰巧在食堂遇到,饮料窗口碰巧打折买一送一。

 

“你们俩不配”,卢崛直截了当地点评道,“我们丘比特是不会看走眼的,你得相信我。”

 

赵礼杰说,你业务能力不大行,人家不是来找我的。

 

卢崛立刻反驳:“她亲口说让我把花交给你的,不找你找谁。”

 

赵礼杰抬眼看他:“那你怎么不早说啊。”

 

卢崛在床上翻过身,戚戚地说:“我忘了,忘了。” 他觉得赵礼杰没讲实话。

 

四季梅开出玫粉色的小花,在春风里招摇,卢崛拎着扎了孔的可乐瓶子,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。低头一看,赵礼杰刚走出门五十米,身后还跟着送花的小学妹。

 

他人高腿长,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,学妹一溜小跑,踉踉跄跄,眼看着就要栽在他身上。

 

卢崛赶紧冲着楼下大喊:赵礼杰,你别忘了给我买午饭!

 

 

赵礼杰在图书馆待到一点半,食堂大门紧闭,他心虚地打开外卖软件,点了两个香辣鸡腿堡送到宿舍。

 

卢崛没吃上麻辣烫,憋着一口气,偷摸地登上赵礼杰的账号找人双排,输得一塌糊涂,气得上杉绘漓依直骂他臭猪。

 

这是谁啊?卢崛毫无始作俑者的自觉,大摇大摆地质问受害者。

 

赵礼杰说,这是我们社团负责人。你今天把他演了,他明天把我蹬了。

 

卢崛说,他肯定不敢。他要是敢蹬了你,我继续跟他排,我带他俯冲黄金,叫他没有好果子吃。

 

赵礼杰说,我看你是不想叫我有好果子吃。

 

十月底,暑热消褪,秋高气爽,操场上横幅一挂——祝xx大学秋季运动会圆满召开。篮球社要和教师组打表演赛,叫卢崛过去撑撑场面。赵礼杰说,那正好,体育部问我们社团借了两盆天堂鸟放在主席台上,等比赛结束了你帮我搬回活动室。

 

卢崛说,原来你们社团还有正经盆栽呢。

 

他想了想又问,我不能白出力呀,有什么奖励吗?

 

赵礼杰回答他,这是上杉绘漓依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。

 

卢崛在场上悠哉悠哉地混了二十分钟,一到饭点,他立刻装作扭了脚踝,一瘸一拐地往主席台走。

 

赵礼杰坐在天堂鸟旁边,翻着一本书,正在写笔记。学期末要交社团活动小结,田野交待他们每个人写一篇植物类图书的读书报告。

 

卢崛凑过来,看他做的笔记:冬青树,在恐龙主宰地球的时代就已经存在。蜡质叶片,四季常青,树皮剥下来,浸泡,煮沸,碾碎,制成粘稠的胶状物,抹在树枝上能粘住鸣鸟。

 

卢崛说:好可怜的鸟。

 

赵礼杰问他:你怎么不可怜被剥了树皮的冬青树啊?

 

卢崛说:我们丘比特也有小翅膀啊,我将心比心,推己及鸟。

 

赵礼杰听笑了,问他:你怎么老说自己是丘比特啊,拿出点证据来好不好?

 

卢崛说:我上初中的时候,隔壁班有个女生给我写情书,总是写一些酸溜溜的古诗,我就叫坐我后面的哥们给她写一些文绉绉的回信,结果毕业之前,他俩就换情侣头像了。

 

赵礼杰说:这能说明什么呀?只能说明你语文水平不高。

 

卢崛又说:我高中的时候,在外面上课外辅导班,有个女生坐我后面,一个劲儿地拿笔戳我,说我挡着她看黑板了,我就跟旁边的人换位置了,那个人不比我矮,但他穿着外套,不怕戳。结果过了几个星期下课的时候,他们俩就手牵手走了。

 

赵礼杰认真想了一会,站起来,拍拍裤子说:你是不是饿了,要不咱们开溜吧。

 

 

搬完盆栽从社团活动室出来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,两个人饿得前胸贴肚皮。

 

赵礼杰递给卢崛一瓶可乐,说这是给志愿者的,便宜你了。

 

卢崛脸上挂着汗,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瓶,碳酸气泡在胃里翻搅,又冲到头顶,让他觉得自己神智不清。

 

赵礼杰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外套,看上去非常好摸。卢崛假装在他身上薅两下,顺势把手插进他的口袋,若即若离地贴在他身边,远远看上去两个人好像情人节贩售的一对连体小熊。

 

卢崛说:我没穿外套,冷。

 

送花的学妹好巧不巧地迎面走来,脸红了又紫,紫了又青,青了又白,十分精彩。

 

赵礼杰的手无处安放,只好尴尬地揣在胸前。卢崛自觉缓和气氛,他把手抽出来,推了赵礼杰一下,说:快点走,去食堂,我饿了。

 

在卢崛的记忆里,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,虫蝇扑向路灯,抓紧夏天的尾巴灰飞烟灭,橘色的灯光追着行人的影子,他亦步亦趋地走在赵礼杰后面。

 

赵礼杰突然回过头来说:我觉得你和学妹不配。

 

卢崛摸不着头脑,问:啊?难道你也是我同行?

 

 

*


卢崛做了一个梦,他不再是一个爱神,而变成了一个财神。

 

他站在福彩站门口刮奖,刮一张,一百块,再刮一张,一百万。连刮十张,跻身胡润百富。

 

卢崛兑了彩票,收拾了一个小包袱,要去环球旅行。

 

赵礼杰在门口把他拦住,叫他快写论文:“不写论文,你就毕不了业,不毕业,你就没法找工作。”

 

卢崛手一挥,扔给他两个学位证:“我不要写了,你也不要写了,我把学校买了,我当校长,你当副校长,咱们搞真正的素质高校,不用考试,天天放假,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

他把自己笑醒了。醒过来想想,小学毕业以后很少做这种白日梦了。

 

卢崛想分享一下美梦,他扭头一看,赵礼杰也醒了,还没戴眼镜,正睡眼惺忪地按开手机。

 

他说:“诶,我做了个梦。”

 

赵礼杰说:“靠。”

 

卢崛不大高兴:“你注意一下素质,我还没说是什么梦呢。”

 

赵礼杰从枕头边上摸到眼镜,手忙脚乱地戴上,他说:“不是,我不是说你,我是说我上个星期投的简历,居然通过了……”

 

 

公司传电邮叫赵礼杰去一趟,他走的时候说好晚上六点拎着烧烤回来,卢崛等到六点半,还没把赵礼杰等来,他无聊地蹬墙板,一边蹬一边想,坏了,是不是叫宿管拦住了,还是半路上又碰着学妹了,该不会是城管掀了烧烤摊顺道把赵礼杰也给抓走了吧,我是不是得带着身份证学生证去证明他的清白,把他上个学期的三好学生证书也带上,要不四级证书也拿着吧……

 

他越想越偏,坐立难安,赵礼杰一开门,看他抱着腿蹲在床板上,抓耳挠腮像只小狒狒。

 

卢崛看人全须全尾地回来了,火噌的一下上来了,劈头盖脸地骂赵礼杰:“你是不是有病,你看看几点了,你怎么不明天早上再回来啊,顺便给我带早饭得了。”

 

赵礼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,很不好意思地辩解:“蛋糕店蜡烛送光了,我找不着卖蜡烛的地方。”

 

卢崛问他:什么蛋糕?什么蜡烛?

 

赵礼杰说:给你过生日。

 

卢崛说:我生日下个星期。

 

“我知道”,赵礼杰找个椅子坐下,“但我下个星期就搬出去了。”

 

 

赵礼杰没有食言,除了蛋糕,烧烤也没落下。他去便利店找蜡烛,顺便买了两罐鸡尾酒,他俩都不太能喝酒,买两罐纯粹为了烘托气氛。

 

卢崛站在桌边,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撕开塑料袋,拆开包装盒,拉开易拉罐,赵礼杰忙活半天,看他垂着手站在一边,很无语:大哥,我知道是你生日,你也不至于这么摆架子吧。

 

卢崛说:今天不是我生日。

 

赵礼杰叹口气:我这不是下周要搬走了嘛。咱们校区太偏,离我实习单位太远,我在旁边租了个房子住。

 

他一边说,手里也没停下,蛋糕不大,他横着切了一刀,把沾着罐头草莓的那一半推给卢崛,草莓旁边有个用巧克力做的小牌,上面写的是“天天开心”。

 

“坏了”,赵礼杰拍拍脑袋,“忘了插蜡烛。”

 

卢崛说:不是说没买着蜡烛吗?

 

“蜡烛没买着,但是买了盒火柴。”赵礼杰伸手在书包里摸来摸去,“跟蜡烛差不多,就是短了点。”

 

他找了家精品店,特意买了一盒做长了一截的火柴,点上火插在蛋糕上,以假乱真算不上,好歹不突兀。

 

“先许个愿吧。”赵礼杰说。

 

卢崛配合地闭上眼睛,他想,希望赵礼杰下周别搬走。

 

吹蜡烛的时候,赵礼杰就坐在他对面,没看他,看着燃烧的火柴,火光只有芝麻大,摇摇晃晃,随时将歇,卢崛长长地叹一口气,杀死黑暗中欲坠的星火。

 

吹熄的火柴冒着一股烧焦木头味,呛得赵礼杰直咳嗽,他站起来身来摸索着开窗,听见卢崛在背后说:我告诉你个秘密吧, 没跟别人说过,其实我是个爱神,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。

 

赵礼杰啪得一下打开窗户,顺手按开灯,宿舍刚换的灯泡,瓦数很足,照在卢崛脸上,显得惨白惨白的。他又说了一遍: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。

 

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,裹着沙粒和尘土,害得卢崛揉眼睛,揉着揉着,眼眶红了。

 

赵礼杰走到他跟前,嬉皮笑脸地去揪他的脸:“又来了,还没喝呢,这就醉了?”

 


卢崛的生日愿望没实现,赵礼杰还没等到下礼拜,周末就搬走了。

 

“周末人少”,赵礼杰说,“我怕工作日错不开高峰。”

 

卢崛帮他把宿舍里的东西搬到楼下,大件的东西很少,小件的东西都易了主,两个人楼上楼下地跑了两三趟,很快就大功告成。

 

卢崛说,今天搬也好,下个周下雨,不方便。


他没有跟赵礼杰说起他的梦,美梦已经不合时宜。

 

司机一个劲儿地催着要走,让道别的场面显得有些拘束,赵礼杰没给他新地址,卢崛也没有问。他们挥挥手好像在幼儿园参加毕业式的两个小朋友,永别的时候还说“明天见”。

 

大半年倏忽之间转过,毕业典礼两个人都没来,卢崛那个时候也找了工作,忙得日夜不分,毕业证寄到出租屋里,一次也没打开看过。

 

假期里学校大刀阔斧地整修,卢崛走的那天,宿舍门口的路都掀了,尘土飞扬的,他拖着箱子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沙石里。往前走,是礼堂,再往前走,是小广场,这里以前有一块花圃,现在是一块水泥,灰扑扑,光秃秃,阳光照在上面,耀目得刺眼。

 

军训的头一天,他到小广场上领迷彩服,那也是他认识赵礼杰的第一天。赵礼杰拘谨、沉默,一言不发地走在他身侧,好像一个轻飘飘的影子。xxl号的衣服太肥,xl号的又太短,等到人都散了,他们俩还在衣服堆里挑挑拣拣。迷彩服浆得硬梆梆,不吸汗,不贴肤,穿在身上像套了个纸壳,散发着酸馊的味道,四肢晃晃悠悠地荡在风里。皮带只戳了两个孔,挂在腰上,将掉不掉,十分勉强。操场上响起集合哨,卢崛站起来要走,赵礼杰拽住他的胳膊,叫他别忘了拿水杯。太阳高高地吊在头顶,他的汗从下巴掉在胶鞋上,嘴巴惦记着食堂的冰镇绿豆沙。人从四面八方涌来,像墨绿色的潮水,他也在里面,赵礼杰也在里面,十七八岁,青春的脸,去而不复返的日子,都被推着向前流去。

 

 

 

*

 

初春寒气未褪,但天黑得稍晚,卢崛从地铁站走出来,还看得见稀稀落落的云彩。不知道过什么节,有人偷偷地买了烟花筒,在远处无人的房顶上点燃,金色的火星在白色的天空中爆炸,除了一点响动,什么也不留下。

 

卢崛把脑袋埋在毛茸茸的衣领里,下班的人都往一个方向走,他渐渐地、默默地汇入人流。

 

连着加班半个月,早出晚归,卢崛家里的冰箱里空空荡荡。他不会做饭,也不爱买菜,街边红红绿绿的霓虹亮起,他随便走进一家火锅店。

 

但他没想到一进门就能碰见熟人,大学篮球社的小苏,系着围裙,拿着菜单,惊喜地招呼他:“哎哟,卢崛?!”

 

小苏把他领到靠窗的座位上,给他倒一杯麦茶。

 

卢崛问,你现在在这里打工?

 

小苏说,辞职准备考研,单数日在火锅店帮忙。好久不见你了,上个月老丁婚礼你怎么不来啊?

 

卢崛说,我加班,忙得很,昏天黑地。

 

小苏说,你是不是不好意思,因为新娘追过你。

 

卢崛想不起来,问:还有这事?

 

小苏说:你该不会忘了吧,她还送了你一盆花,不好意思直接说是给你的,就说是给你室友的。她也经常来找我们,拐弯抹角地给你带东西,一来二去,跟老丁好上了,巧不巧。前尘往事,没人记在心上,他们还要感谢你做了月老。

 

卢崛说:对,是,哈哈哈。

 

小苏说:咱俩好久没见了,我送你个蛋糕,等会儿别的服务生来祝你生日快乐,你就答应着。

 

过了几分钟,蛋糕送来了,不大,半磅,覆着厚厚的奶油,中间摆了几片黄桃,黄桃旁边有一块巧克力做的小牌,上面写的是“天天开心”。

 

卢崛想,原来世上的东西,除了人,都没那么易变。

 

蜡烛、打火机、塑料刀叉散在桌子上,令他觉得陌生。他好久没吃蛋糕,独自生活的时间里,生日也只是平常的一天。

 

卢崛看向窗外,烟花的碎屑卷在北风里,东飘西荡,最后掉在冬青树丛中。

 

他想起赵礼杰的读书笔记里写:冬青树,蜡质叶片,四季常青。

 

他还想起赵礼杰毛茸茸的外套,赵礼杰买的蛋糕,蛋糕上插着火柴——

 

两根半死不活的火柴,吊着一缕青烟,在偶尔并肩的时刻短暂地燃烧一会儿。

 

但火柴毕竟是火柴,他们被点燃,是要去亲吻蜡烛。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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